6.

次日。

四季重病身亡的消息传遍了内宫。

王俊凯亲笔提了讣告，封赏了四季的家人以嘉奖她多年来忠心耿耿、伺候有方。

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，四季也认同。王俊凯私心自然是想留四季在宫中继续伺候，但四季不愿。不愿自己污浊之身玷污了太子殿下的清誉。她自然也想留在太子身边，只是那样对太子、对贺嘉儿、对自己，都百害无一利。她死了，风言风语终有平息的一日。她若是留下，太子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。她不愿太子为自己承受那些……

他是多么优秀卓然的男儿啊，能为自己做这些，她已感激不尽。

三叩九拜之后，四季在贺嘉儿的安排下，深夜离开了她幽居了多年的皇宫。这个承载着她多年兢兢业业，承载着她多年对太子殿下的爱慕，以及她的羞辱的地方。从今往后，她便与这皇宫再无瓜葛，只能隐姓埋名地生活，就放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。

很快，太子殿下就会将她淡忘吧？

会有新人取代她，会有人将他照顾得更为妥帖……四季苦笑着，将斗篷拉得更低，随着马蹄声，将过往的一切，都淹没在身后的深深的夜色中。

对于四季的离开，王俊凯心中也不是滋味，便约了贺嘉儿去御花园散心。

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，王俊凯依旧是愁眉不展。身后的宫人们远远地跟着，听不见他们的谈话。

“殿下，您不必自责，这不是您的错。”贺嘉儿轻叹口气，不忍见他忧心忡忡的模样，出言安慰道。

“怎会不怪我呢？若是当初，我再坚持一下……”王俊凯停下脚步，回头看她，恼急后又泄了气，“事到如今，说这些也无用了。明知道德吉梅朵安的什么心，却还是允了。”

“您做得很对，作为储君，您的做法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。只是旁人不会理解您对四季姑姑的感情罢了……”

王俊凯侧过头，依旧懊恼不已。忽而又想起什么，也不顾周围会不会有人瞧见，拉起她的手，说道：“嘉儿，幸好有你发现此事，不然，还不知这事会如何发展下去！”以四季的性格，忍辱负重之后，说不定也会不堪折辱而自尽。到那一步，才是真的不可挽回。现在，能保全她的性命，已是不易。

“太子殿下果真是有情有义之人，”贺嘉儿温婉地笑笑，感慨道，“也难怪世间诸多女子都如此倾心于殿下。”
“此话怎讲？”王俊凯愣了愣，不明白她言外之意。

春风徐徐，花匠精心栽种的花草树木都抽了新芽，早春的花儿甚至都打了花骨朵，含苞待放。只是这般春日美景，王俊凯却无心欣赏。

“殿下不知么？”贺嘉儿也略微有些吃惊，她一直以为，他是知晓四季的心意的，“四季对殿下——一直怀有爱慕之心。”

“什么？”英俊的少年瞪大了眼睛。

“殿下您还真是迟钝，明眼人都看得出啊。”贺嘉儿轻笑，“四季姑姑对您那么无微不至，是超越主仆之上的情分呢。”

“你是说……四季她……对我……”王俊凯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消化，不禁细细回想起与四季相处地一幕幕来。贺嘉儿点了点头，眼底不知何时起，竟多了些伤感。

两人慢慢在御花园中踱着步，沉浸在往日的思绪里，静静的。

“大概是四季跟着我太久了，所以我从未往那方面想过。”王俊凯叹口气，眸中的深情就要夺眶而出，“我一直把她当姐姐那样看。而且……我一心只想着你，哪有心思关心旁的呢？”